早上七時十分,飛快翻閱報紙時看到這樣的一則新聞題目:
科大生躍下 畢業袍換裹屍布 讀生化任職電訊推銷 不堪工作壓力
心裡的陰霾徘徊良久不散,不只因為新聞讓我想起湮遠的一件往事,而是--已經不只一次在當上打雜後高呼「哎呀我 Depress 到好想自殺」﹝我的同伴更曾 exactly 說「我要去吊頸」﹞,雖然最後回想還是覺得,即使只是開口戲說已經很不負責任。只是,誰想到外表那樣樂觀甚至是虔誠教徙的這位青年人會走上自毀之途呢?工作壓力竟會如此令人看不開,而我呢?每天上班不僅﹝被無數人催迫﹞幹著出 label 抽血打點滴寫 Consult 簽 Consent 哀求 radiologist 給予 appointment 追片子種種千奇百怪意想不到的工作,甚至被病人要求「阿姑娘唔該你幫我拎走個盆」﹝把醫生當作護士/健康服務助理也都算了,可是我實在無法解決他的問題:我並不知道那個已使用過的大便盆應該放在那裡……﹞或質疑「究竟你識唔識打點滴架?」﹝如果我們不懂,難道你懂嗎先生?﹞甚至午夜二時被連串粗話問候﹝如果我不是專業對於你的無理要求我也很想用粗話問候別人﹞。很想說,這種工作看似富貴﹝傳說中有萬六元月薪但被 mpf 和住宿後會扣減不少﹞實質卻是厭惡性工作,連媽身為醫管局員工也對於我被同僚惡意對待感到愕然說「想不到如今的人會那麼沒禮貌」--那時的我實在沒好氣回應了一句「難道你如今才知道我們如何命賤嗎?」
我從不跟外行朋友/家人多談如今的工作,不是因為乏善可陳,而是這樣的生活告訴外行人根本不會明白,人們只會著眼於前途如何光明,而完全忽略這一年的非人生活究竟多麼可怖,壓力之大不是一句「未來的日子舒舒服服不就行了嗎」便可以解決的。我自問 EQ 不高,on-call 時總在想為甚麼我會這樣命賤如泥,想起當初不是那樣充滿理想大志希望接受挑戰選擇這樣的專業這一刻的我不會在夜闌人靜之時仍在垂死掙扎同時被無理的病人或其家屬不斷訓話喝斥。
想著這位自殺輕生的小伙子,心情總是灰灰的,上班也不太提得起勁,幸好今天的工作不多,竟然還能夠協助同伴們,轉眼間咬緊牙關,漫長的一天竟也就過去了。
p.s. 心情指數回穩的轉捩點是:晚上回家遇上《萬千星輝頒獎典禮》,看到鄭嘉穎奪得「最佳男主角」那一段得獎對白,想到這位曾經是「最受歡迎男新人」的歌手後來經歷被放逐台灣失業的日子最終竟然能夠「時來運到」地擊敗林保怡、陳豪等等站在頒獎台上說這一番感言,我忽然感到 Margaret Mitchell ﹝終於記得這位 “Gone with the Wind” 的作者了﹞那句 “After all,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的力量。
明天還是要上班的。